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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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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似乎開始變冷了。風很大,呼嘯著吹卷過大地。

那一夜,兩名陰陽師的死對所有的人來說,無疑是震驚的。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葉王,就連聖上也多次召喚葉王進宮會談。

自始至終,葉王總是微笑著,不開口為自己辯解。然而,夜音卻從他的眼瞳深處看到了陰鷙和數不盡的厭倦。

葉王又一次和陰陽寮中的人發生了沖突,回到葉王小築的他在吐出幾口鮮血後,再不曾踏出過葉王小築。夜音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感覺到自從葉王從通靈人大戰中回來後,身體在逐漸的虛弱下去。

葉王的唇邊依然噙著淡雅的微笑,只有在夜音眼前才會出現的溫柔微笑。他一如往昔的撫摸著夜音的頭發,告訴她沒關系。

自此,夜音經常看到葉王一個人呆坐在榻榻米上透過窗欞望著外面的天空沈思。

葉王小築似乎變得更加幽寂了,涼風陣陣,樹葉蕭瑟之際還可隱約聽到其回聲,仿佛那是久沒人居住般,滅了人氣的……

夜音已多時未見到股宗,也許就如葉王所說的,它離開了……

傍晚,霞光滿天。天際處一輪夕陽如血殷紅。

回廊上,一襲白色和服的夜音被如血的殘陽鍍上一層金,她黝黑的眼瞳註視著庭院中的花草,仿佛看到了昔日他們兩人一貓相處的時光。

夜音感覺,連在自己身上一條很重要的線在瘋狂的斷裂,而她只能安靜的看著它在眼前斷卻被風卷飛,想伸出手抓住卻只能抓住一把虛無的空氣般無可奈何。

想至此,夜音似乎感到冷。夏末傍晚的風莫名的帶著寒意,侵入骨髓,讓人沒有來的打顫。

夜音轉身想走入裏屋,在擡頭之際,不經意間瞥見股宗站在庭院門口看著她。

股宗原本瘦小的身軀似乎變得更小了,在風中搖搖欲墜的脆弱。它靜靜的看著夜音,雙眸中綠光微凝,欲言又止的,似乎有著說不盡的話語。

忽地,它轉身離去。

夜音有一瞬間的錯愕,她回想著剛才股宗的神情,然後回頭望了一眼回廊那邊葉王的房門,便毫不猶豫的走出庭院,往股宗遠去的方向走去。

【小宗!】

半路上,夜音叫住了前方不遠處的股宗。股宗身軀微微一頓,他停下來卻沒有回頭看夜音。

【小宗……】夜音緩步上前,在距離股宗一步之遙後停了下來。

【我以為……你離開麻倉家了……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股宗回身認真的凝望著夜音,琥珀綠眸中星光點點,神情卻又是欲言又止。接著它轉身朝前跑去。

【小宗!!】夜音詫異,她跟在股宗身後跑了上去。

不知不覺中,夜音跟著股宗來到一座華麗的別院,她看到了別院回廊上,葉之正安靜的坐著,他兀自看著橘紅色的天空,而股宗卻不知所蹤。

【之爺爺,您看到小宗了嗎?】夜音上前走到葉之的眼前。

葉之從天空上抽回視線,他望著眼前的小女孩,久久不語。

夜音不解的看著葉之:【之爺爺,您怎麽了?】

葉之伸手撫摸著夜音精致的容顏,他那原本布滿皺紋的容顏似乎更顯蒼老了。他淡淡的開口:“孩子,之爺爺最後一次勸你,離開葉王吧!”

夜音瞪大雙眼看著葉之:【之爺爺,難道您還不了解小音麽?】

葉之深深的嘆氣:“就當之爺爺求你了好不好?”

夜音苦澀微笑,她搖搖頭:【音,不會離開!絕對!!】

在夜音心中的聲音剛落,葉之猛的拉過夜音抱在自己懷裏,他低沈的在她耳邊輕喃:“對不起……”

在夜音驚訝的同時,葉之手上的試紙不偏不倚的貼在了她的心臟處,與此同時,股宗瘦小的身軀不知道從何處奔出來,接著一道耀眼的五芒星光芒驟然襲過籠罩在夜音的身上,隨身在夜音身邊的前鬼後鬼被猝不及防的震飛了出去。

夜音呆然的看著籠罩在自己周圍的藍色結界,有一瞬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在前鬼和後鬼吼叫著擊上了的時候,股宗閃身擋在了葉之的前面,而葉之立即抱起夜音進入了裏屋。

【之爺爺,您們這是……】夜音有點呆滯。

“孩子,對不起……”

隨著葉之低沈的聲音,落地木門把股宗和前鬼後鬼的身影隔絕在了外面,徹底的擋住了夜音的目光。

屋外。

“貓又股宗!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麽?”前鬼後鬼一臉猙獰的看著股宗。

“我知道!”股宗瞳孔微微一凝,繼而它道:“回去告訴葉王大人,夜音,我們把她帶到麻倉家的後山祭壇了!”

“你——”後鬼怒視著股宗,咆哮道:“難道你不知道夜音小姐不能呆在那裏嗎?”

“我知道!!”

股宗的淡然激怒了前鬼和後鬼,他們不由分說的襲向了股宗。

前鬼越過股宗想沖入裏屋,卻被無形的強大的結界震了開來。事情的發展突兀到令鬼靈的他們都有點慌亂了。

“後鬼,這裏交給你。我去找葉王大人!”前鬼說完晃身消失不見。

後鬼幾只眼睛同時盯著股宗,恨不得把眼前那只瘦小的貓咪抓爛:“貓、又、股、宗!你的存在是葉王大人的恥辱!!”

裏屋。

葉之把夜音放在了榻榻米上一個五芒星陣中。

夜音緊緊的抓住了葉之的手,精致的容顏滿是恐慌,她心中的不安正在無法遏制的蔓延開來:【之爺爺,告訴我。你們要做什麽?】

撫摸著夜音的頭,葉之的瞳眸盛滿悲哀:“孩子,葉王已經成魔……我必須背負起責任將他扼殺……”

夜音聞言驚訝的瞪大了雙眸,所有的悲愴哽咽在咽喉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那個孩子還年幼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的教導他,把他對人類的那份恨糾正過來……這是我的錯!!”葉之眼淚縱橫,“如今,已經沒有機會了……即使痛苦萬分,我也必須……必須……”

哽咽顫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悲傷再也說不下去,葉之決然的從夜音手心抽回自己的手,快速的踏出五芒星。

“我暫時把你封印在這裏,等事情過去後,我會回來解開你的封印,然後帶你離開麻倉家。”葉之說著往屋外走去。

【不要!】夜音眼淚瞬間決堤,她心中的聲音淒然尖叫:【之爺爺,回來!回來!葉王大人還是葉王大人,沒有因為什麽而有所改變!為什麽你們都看不到,看不到??之爺爺——】

落地木門的開啟又合上徹底關上了葉之背後的五芒星陣中那個無聲卻在吶喊著的小女孩的身影。

與股宗對峙的後鬼猛然瞥見葉之懷裏抱著夜音從回廊的另一邊急速奔去,他立即跟了上去,卻又被股宗纏住。

“滾開!!”

後鬼咆哮著,和股宗邊打邊往葉之遠去的方向追去。

誰也沒有註意到,裏屋,那個精致的小女孩正安靜的躺在五芒星陣中,混身像是被抽光力量般,無力的趴在榻榻米上。

夜幕降臨了。

淒清的月光朦朧遍灑大地,寒氣肆無忌憚的侵蝕著人身。

麻倉家族的後山中,借著微弱的月光勉強看得見一些隱藏在樹叢中的石階,若隱若現的帶著陰森詭異,和著仿佛在哭泣般沙沙作響的樹葉,沈重猙獰得猶如隨時將人從這個世界拖入萬劫不覆的地獄般,森森然的樹林,寒風呼嘯中,似乎隱約可聞鬼靈淒然的咽嗚聲。

一身白衣的葉王正緩步走在通往後山祭祀壇的小徑上。他一身白色陰陽術服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長而柔順的墨綠頭發在空中飛舞的同時借著淒清月光反射出一層淡淡的光澤。一雙如星星般璀璨的雙眸在黑夜中幽幽泛著光芒。

幽森的後山中,似乎只剩下葉王腳踩過石階時所發出的輕微聲響。他就這樣緩慢的走著,猶如白天漫步在自己小築的庭院中欣賞風景般優雅從容。

恍惚間,葉王停了下來,他微側頭瞥向小徑周邊的樹叢中,黑暗中只見他優美的薄唇勾起一抹陰森嘲諷的冷笑,接著便不再說什麽繼續緩步往小徑深處走去。

待到葉王走遠了,兩邊的草叢中突兀的伸出幾個腦袋。

“呼……嚇死我了!我以為他發現我們了。”

“他確實是發現我們了,但他並沒有挑明說,好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那個魔鬼不能按照常識來判斷的!!”

“別說了!趕緊把幾位長老交代我們設的封印結界做好!!”

“是!”

火光映得麻倉家的祭祀壇一片通紅,映得周圍的綠竹閃出幽幽的暗綠光澤,猶如鬼魅身上散發出來的青光般。用木材建造而成的古老房舍門前,麻倉家五大長老圍成五芒星陣似乎在施什麽法術。整個祭祀壇的周遭圍繞著麻倉家的眾多弟子,他們神情戒備的看著通向這祭祀壇的唯一一條小道的幽暗處,好似在害怕著黑暗中會突兀的冒出什麽東西來一樣。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在眾人緊張的汗流浹背的時候,一抹白色的身影終於在小道的黑暗處緩步出現,驚得眾人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幽暗中,葉王周圍泛著微弱的光芒,他的出現仿佛將黑暗硬生生的劃出一個巨大的破口,恍如黑夜裏突兀出現的發光精靈,他只是從容不迫的,優雅的走下小道的石階,來到人群的眼前,唇邊一如以往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

“來……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顫抖的叫出聲來,卻驚得眾人一個激靈。

葉王雙手負於身後,他微側目環視了周圍的人,最終把目光定在了那座古老房舍門口上正在施法的五位長老。

“呵呵,用如此盛大的方式來歡迎我麽?”葉王的聲音帶著嘲諷和一絲微不可察的異樣。

人群的中間,一只瘦小的貓咪緩緩的走出了,在離葉王幾步之遠的時候停了下來,它擡頭,琥珀綠的貓眼帶著連它自己都未曾覺察的異樣情緒看著葉王。

葉王唇邊勾起一抹說不出情緒的微笑,他看著股宗,眼眸依然有著點滴溫柔:“原來,你這陣子躲著我是為了同他們商量怎麽對付我呢……”

葉王眼中的溫柔刺痛了股宗的雙眼,它撇開頭不敢再看葉王,只是淡淡的道:“你已經不再是以前那位葉王大人了……從你不顧一切殺了所有的通靈者那天開始!現在的你,讓所有的人都感到恐懼和憎恨……”

股宗前爪揮動,一把泛著強大靈力的巨大禦靈之劍便出現在手上。

“對不起,葉王大人!今天股宗要用您教給我的力量來對付您了……無論如何,股宗必須堅守心中的那份正義……”

“你在迷茫!”葉王輕啟薄唇,淡然的話語讓股宗臉色微微一斂。

繼而,葉王輕笑出聲:“以小音為誘餌把我引到這裏……小音並不在吧!這祭壇的周圍可是潛伏著諸多麻倉弟子呢……恩……在做什麽呢……”葉王的聲音有點微微的往上揚,“靈體封印結界,想以此來封印住我的行動是嗎……呵呵……”

聽著葉王嘲諷的聲音,股宗突然咆哮出聲,聲音帶著無盡的顫抖:“既然知道為什麽你還要義無反顧的進來??”它那琥珀綠的貓眼瞪得渾圓。

“呵呵……”葉王輕笑,“所以說,你在迷茫……”

“回答我!!”股宗遏然打斷了葉王的話。

看著眼前的貓咪,葉王微瞇起雙眸,遮住了眸中閃爍的光芒,唇邊又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他輕啟薄唇,道:“因為……”

因為……

你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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